順生錄之四 別錄四奏疏四飛報寧王謀反疏
十四年六月十九日
正德十四年六月初五日,節該欽奉敕:「福州三衛軍人進貴等脅眾謀反,特命爾暫去彼處地方會同查議處置,參奏定奪,欽此。」欽遵,臣於本月初九日,自贛州啟行,至本月十五日行至豐城縣,地名黃土腦。據該縣知縣等官顧佖等稟稱,本月十四日寧府稱亂,將孫都御史、許副使並都司等官殺死;巡按及三司、府、縣大小官員不從者俱被執縛,不知存亡;各衙門印信盡數收去,庫藏搬搶一空;見監重囚俱行釋放;舟楫蔽江而下,聲言直取南京,一面分兵北上。各官皆來沮臣不宜輕進。其時臣尚未信,然逃亂之民果已四散奔潰,人情洶洶,臣亦自顧單旅危途,勢難復進。方爾回程,隨有兵卒千餘已夾江並進,前來追臣。偶遇北風大作,臣亦張疑設計,整舟安行;兵不敢逼,幸而獲免。
本月十八日,回至吉安府,據知府伍文定等稟稱,地方無主,乞留暫回區畫。遠近軍民亦皆遮擁呼號。隨據臨江府並新淦、豐城、奉新等縣各差人飛報,寧府遣兵四出攻掠,拘收印信,及拿掌印官員,調取兵快,水兌糧船盡被驅脅而去等因。臣奉前旨,欲遂徑往福建。但天下之事莫急於君父之難,若彼順流東下,萬一南都失備,為彼所襲,彼將乘勝北趨,旬月之間,必且動搖京輔。如此,則勝負之算未有所歸,此誠天下安危之大機。慮念及此,痛心寒骨,義不忍捨之而去。故遂入城撫慰軍民,督同知府等官伍文定等調集兵糧,號召義勇。又約會致仕鄉官右副都御史王懋中;養病評事羅僑等,與之定謀設策,收合渙散之心,作起忠義之氣;相機乘間,務為躡後之圖,共成犄角之勢,牽其舉動,而使進不得前,搗其巢穴,而使退無所據。日望天兵之速至,庶解東南之倒懸。伏望皇上省愆咎己,命將出師。因難興邦,未必非此。
臣以弱劣多病,屢疏乞休,況此地方之責,本亦非臣之任。今茲扶病赴閩,實亦意圖便道歸省。臨發之前,已具哀懇。□奏之人去才數日,適當君父之急,不忍失此事機,姑復暫留,期紓國難。候區畫少定,各官略可展佈,朝廷命師一臨,亦遂遵照前旨,入閩了事,就彼歸看父疾。進不避嫌,退不避罪,惟民是保,而利於主,臣之心也。直行其報國之誠而忘其緩命之罪,求伸其哀痛之情而甘冒棄職之誅,臣之罪也。
竊照都御史王懋中,評事羅僑,忠義自許,才識練達;知府伍文定,果捷能斷,忠勇有謀。累立戰功,皆抑而不賞。久淹外郡,實屈而未伸。今江西闔省見無一官,若待他求,緩無所及;乞遂將各官授以緊要職任,庶可責之拯溺救焚,其餘若裁革兵備副使羅循,養病副使羅欽德,郎中曾直,御史周魯,同知郭祥鵬,省親進士郭持平,驛丞李中、王思等,雖皆本土之人,鹹秉忠貞之節,況亦見在同事,當多難之日,事宜從權,庶克有濟。
再照寧府逆謀既著,彼若北趨不遂,必將還取兩浙,南擾湖、湘,窺留都以斷南北,收閩、廣以益軍資。若不即為控制,急遣重兵,必將噬臍無及。
又照撫州府知府陳槐,臨江府知府戴德孺,贛州府知府邢珣,袁州府知府徐璉,寧都縣知縣王天與,豐城縣知縣顧佖,新淦縣知縣李美,奉新縣知縣劉守緒,泰和縣知縣李楫,南安府同知朱憲,贛州府同知夏克義,龍泉縣知縣陳允諧,及闔省各官今見在者,乞敕吏部就於其中推補本省方面知府兵備等官,庶可速令供職。其有城守之責者,亦各量升職銜,重其權勢,使可展佈。
又照南、贛軍餉,惟資鹽商諸稅。近因戶部奏革,顧募之兵無所仰給,悉已散遣。今未兩月,即遇此變,復欲召募,將倚何資?輒復遵依敕旨,便宜事理,仍舊舉行。然亦緩不及濟,必須先於兩廣積儲軍餉數內量借一十餘萬,庶幾軍眾可集,地方有賴,國難可平。
緣系飛報地方謀反重情事理,為此具本專差捨人來儀親□,謹題請旨。
再報謀反疏
十四年六月二十一日
節該欽奉敕福州三衛云云,緣系飛報地方謀反重情事理,為此具本,先於本月十九日專差捨人來儀奏報外;但叛黨方盛,恐中途為所攔截,合再具本專差捨人任光親□,謹題請旨。
乞便道省葬疏
十四年六月二十一日
臣以父老祖喪,屢疏乞休,未蒙憐准。近者奉命扶疾赴閩,意圖了事,即從此地冒罪逃歸。旬日之前,亦已具奏。不意行至中途,遭值寧府反叛。此系國家大變,臣子之義不容捨之而去。又闔省撫巡方面等官,無一人見在者。天下事機間不容髮,故復忍死暫留於此,為牽制攻討之圖。俟命師之至,即從初心,死無所避。
臣思祖母自幼鞠育之恩,不及一面為訣,每一號慟,割裂昏殞,日加尪瘠,僅存殘喘。母喪權厝祖墓之側,今葬祖母,亦欲因此改葬。臣父衰老日甚,近因祖喪,哭泣過節,見亦病臥苫廬。臣今扶病,驅馳兵革,往來於廣信、南昌之間。廣信去家不數日,欲從其地不時乘間抵家一哭,略為經畫葬事,一省父病。
臣區區報國血誠上通於天,不辭滅宗之禍,不避形跡之嫌,冒非其任以勤國難,亦望朝廷鑒臣之心,不以法例繩縛,使臣得少伸烏鳥之痛。臣之感恩,死且圖報。搶攘哀控。不知所云。
緣系懇乞天恩便道省葬事理,為此具本奏聞。
奏聞宸濠偽造檄榜疏
十四年七月初五日
正德十四年七月初一日,據吉安府知府伍文定申准領哨通判楊昉,千戶蕭英,在於墨潭地方捉獲寧府□檄榜官趙承芳等二十員名解送到臣。看得檄榜妄言惑眾,譏訕主上,當即毀裂。又以事合聞奏,隨即固封以進,審據趙承芳供系南昌府學教授。
六月十三日寧府生日,次日各官謝宴,突起反謀,殺死孫都御史、許副使,囚死黃參議、馬主事,其餘大小職官脅從不遂者俱被監禁,追奪印信,放囚劫庫,邀截兌米,分遣逋寇四散摽掠。聲言要取南京,就往北京。十六日親出城外迎取安福縣舉人劉養正,十七日迎取致仕都御史李士實,該入府內,號稱軍師、太師名目。二十一日將原禁各官放回各司,差人看守。二十二日令承芳並參政季學代□偽檄榜文,赴豐城、吉安、贛州、南安並王都御史及廣東、南雄等處,俱各不寫正德年號,止稱大明己卯歲。比承芳等不合怕死及因妻子被拘,旗校管押,只得依聽,□至墨池地方。蒙本院防哨官兵將承芳等拿獲。
隨審季學,供系先任南安府知府,近升廣西參政,裝帶家小由水路赴任,行至省城,適遇寧王生日,傳令慶賀。次日隨眾謝宴,變起倉卒,俱被監禁。比學自分死國,因妻女在船,寫書令妻要死夫、女俱死母。後因看守愈嚴,求死不遂。至二十一日放回本船,懵死良久方蘇。二十二日,又將妻女拘執,急呼學進府,將前偽檄榜差旗校十二人督押學與承芳代□。學計欲投赴軍門,脫身報效,不期官兵執送前來等因。
案照先為飛報地方謀反重情事,已經二次差人具奏去後,今審據前因,參照寧王不守藩服,敢此稱亂,睥睨神器,指斥乘輿,擅殺大臣,放囚劫庫,稔不韙之罪,犯無將之誅。致仕都御史李士實恩遇四朝,實托心膂,舉人劉養正舊假恬退之名,新叨錄用之典,今皆反面事仇,為之出謀發慮,既同狗彘之行,難道斧鉞之誅。參政季學,教授趙承芳,義未決於捨生,令已承於捧檄,但暴虐之威恐動於中,鷹犬之徒鈐制於外,在法固所當罪,據情亦有可憫。除將趙承芳、季學監禁,一面檄召兵民,隨機應變,竭力討賊,一應事宜,陸續奏聞處置外。
臣聞多難興邦,殷憂啟聖。陛下在位一十四年,屢經變難,民心騷動。尚爾巡游不已,致宗室謀動干戈,冀竊大寶。且今天下之覬覦,豈特一寧王;天下之奸雄,豈特在宗室。言念及此,懍骨寒心。昔漢武帝有輪台之悔,而天下向治;唐德宗下奉天之詔,而士民感泣。伏望皇上痛自刻責,易轍改弦,罷出奸諛以回天下豪傑之心,絕跡巡游以杜天下奸雄之望,定立國本,勵精求治,則太平尚有可圖,群臣不勝幸甚。為此具本,並將偽檄一紙封固,專差捨人秦沛親□,謹題請旨。
留用官員疏
十四年七月初五日
照得江西寧府謀反,據城練兵,分兵攻劫,囚禁方面官員,有操戈向闕之勢。此君父之大難,臣子憤心之日也。臣在吉安地方調兵討賊,四路阻絕,並無堪用官員。適遇欽差兩廣清軍御史謝源,刷卷御史伍希儒各赴京覆命,道經該府,不能前進。各官奮激,思效力討賊以報朝廷,臣亦思軍務緊急,各官俱有印敕,方便行事,遂留軍前,同心戮力,經濟大難。待事寧之日,赴京覆命。緣系留用官員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請旨。
江西捷音疏
十四年七月三十日
照得先因寧王圖危宗社,興兵作亂,已經具奏,請兵征剿外。隨看得寧王陰謀不軌,已將十年,畜養死士二萬餘人,招誘四方盜賊渠魁亦以萬數。舉事之日,復驅其護衛黨與並脅從之徒又六七萬人,虐焰張熾。臣以百數疲弱之卒,勢不敢輕舉驟進,乃退保吉安。姑為牽制之圖。
時遠近軍民劫於寧王之積威,道路以目,莫敢出聲。臣一面督率吉安府知府伍文定等調集軍民兵快,召募四方報效義勇之士,會計一應解留錢糧,支給糧賞,造作軍器戰船,奏留公差回任監察御史謝源、伍希儒分職任事。一面約會該府鄉官先任右副都御史致仁王懋中,養病痊可編修鄒守益,刑部郎中曾直,評事羅僑,丁憂監察御史張龜山,先任浙江僉事今赴部調用劉藍,省親進士郭持平,軍門參謀驛丞王思、李中,先任福建按察使致仕劉遜,先任參政致仕黃繡,先任嘉興府知府閒住劉昭等,相與激發忠義,譬諭禍福,移檄遠近,布朝廷之深仁,暴寧王之罪惡。於是豪傑響應,人始思奮。區畫旬日,官兵稍稍四集。
時寧王聲言先取南京。臣慮南京尚未有備,恐一時為彼所襲,乃先張疑兵於豐城,示以欲攻之勢。故寧王先遣兵出攻南康、九江諸處,而自留居省城以御臣。至是七月初二日,探知臣等兵尚未集,乃留兵萬餘,屬其心腹、宗支、郡王、儀賓、內官並偽授都督、都指揮等官使守江西省城,而自引兵向闕。
臣晝夜促各郡兵期以本月十五日會臨江之樟樹,而身督知府伍文定等兵徑下。於是知府戴德孺引兵自臨江來,知府徐璉引兵自袁州來,知府邢珣引兵自贛州來,通判胡堯元、童琦引後自瑞州來,通判譚儲,推官王暐、徐文英,新淦知縣李美,泰和知縣李楫,寧都知縣王天與,萬安知縣王冕,亦各以其兵來赴。
十八日遵至豐城,分佈哨道:使知府伍文定為一哨,攻廣潤門入;知府邢珣為二哨,攻順化門入;知府徐璉攻惠民門入;知府戴德孺攻永和門入;通判胡堯元、童琦攻章江門入;知縣李美攻德勝門入;都指揮余恩攻進賢門入;通判譚儲、推官王暐、知縣李楫、王天與、王冕等各以其兵乘七門之釁,傍夾攻擊,以佐其勢。是日得諜報寧王伏兵千餘於新舊墳廠,以備省城之援。臣乃遣奉新知縣劉守緒、典史徐誠領兵四百,從間道夜襲破之,以搖城中。
十九日發市汊。臣乃大誓各軍,申布朝廷之威,再暴寧王之惡,約諸將一鼓而附城,再鼓而登,三鼓而不克誅伍,四鼓而不克斬將。已誓,莫不切齒痛心,踴躍激憤。薄暮齊發。二十日黎明,各至信地。
先是城中為備甚嚴,滾木、灰瓶、火炮、石弩、機毒之械無不畢具。及臣所遣兵已破新舊墳廠,敗潰之卒皆奔告城中,城中已驚懼。至是復聞我師四面驟集,皆震駭奪氣。我師乘其動搖,呼噪並進,梯□而登。城中之兵土崩瓦解,皆倒戈退奔。城遂破。擒其居守宜春王拱條及偽太監萬銳等千有餘人。寧王宮中眷屬聞變,縱火自焚,延及居民房屋。臣當令各官分道救火,撫定居民,散釋脅從,封府庫,謹關防,搜獲原被劫收大小衙門印信九十六顆,三司脅從官布政使胡濂,參政劉斐,參議許效廉,副使唐錦,僉事賴鳳,都指揮王□等,皆自首投罪。除將擒斬功次發御史謝源、伍希儒權令審驗紀錄,一應事宜,查審明白,陸續具奏;及一面分兵四路,追躡寧王嚮往,相機擒剿,另行奏報外。
竊照寧王逆焰熏天,眾號一十八萬,屠城破郡,遠近震懾。今其猖獗已一月有餘,而四方赴難之師尚未有一人應者。前項領哨各官及監軍御史,本主養病、丁憂、致仕等官,皆從臣起於顛沛危急之際,並心協謀,倡率義勇,陷陣先登,以克破此堅城,據其巢穴。此雖臣子職分當然,亦其激切痛憤之本心。但當此物情暌二動搖之日,非賞罰無以鼓士氣。今逆賊殺人如草芥,又挾其厚貨,賞□所及,一人動以千萬。伏願皇上處變從權,速將前項各官量加升賞,以勵遠近。事勢難為之日,覆宗滅族之禍,臣且不避,況敢避邀賞之嫌乎?
緣系捷音事理,為此具本,專差千戶詹明親□,謹具題知。
擒獲宸濠捷音疏
十四年七月三十日
照得先因寧王圖危宗社,興兵作亂,已經具奏請兵征剿外。隨看得寧王虐焰張熾,臣以百數疲弱之卒,未敢輕舉驟進,乃退保吉安,姑為牽制之圖。時遠近軍民劫於寧王之積威,道路以目,莫敢出聲。臣一面督率吉安府知府伍文定等調集軍民兵快,召募四方報效義勇之士,奏留監察御史謝源、伍希儒分職任事,一面約會該府鄉官都御史王懋中,編修鄒守益,郎中曾直,評事羅僑,監察御史張龜山,僉事劉藍,進士郭持平,參謀驛丞王思、李中,按察使劉遜,參政黃繡,知府劉昭等,相與激發忠義,移檄遠近,布朝廷之深仁,暴寧王之罪惡。於是豪傑響應,人始思奮。時寧王聲言先取南京。臣慮南京尚未有備,恐為所襲,乃先張疑兵於豐城,示以欲攻之勢。故寧王先遣兵出攻南康、九江,而自留居省城以御臣。至七月初二日,探知臣等兵尚未集,乃留兵萬餘,使守江西省城,而自引兵向闕。臣晝夜促兵,期以本月十五日會臨江之樟樹;而身督知府伍文定等兵徑下。於是知府戴德孺、徐璉、邢珣,通判胡堯元、童琦、談儲,推官王暐、徐文英,知縣李美、李楫、王天與、王冕各以其兵來赴。十八日遂至豐城,分哨道:使知府伍文定等進攻廣潤等七門。是日得諜報,寧王伏兵千餘於新舊墳廠,以援省城。臣乃遣奉新知縣劉守緒等從間道夜襲破之,以搖城中。十九日,發市汊,大誓各軍,申布朝廷之威,再暴寧王之惡,莫不切齒痛心,踴躍激憤;薄暮出發。二十日黎明,各至信地。先是城中為備甚嚴,滾木、灰瓶、火炮、機械無不畢具。臣所遣兵已破新舊墳廠,敗潰之卒皆奔告城中,城中皆已驚懼。至是復聞我師四面驟集,益震駭奪氣。我師乘其動搖,呼噪並進,梯□而登。城中之兵皆倒戈退奔,城遂破;擒其居首宜春王拱條及偽太監萬銳等千有餘人。寧王宮中眷屬聞變,縱火自焚,延及居民房屋。臣當令各官分道救火,散釋脅從,封府庫,謹關防,以撫軍民。除將擒斬功次發御史謝源、伍希儒權令審驗紀錄,及一面分兵四路追躡寧王嚮往,相機擒剿,於本月二十二日已經具題外。當於本日據諜報及據安慶逃回被虜船戶十餘人報稱,寧王於十六日攻圍安慶未下,自督兵夫運士填塹,期在必克。是日有守城軍門官差人來報,贛州王都堂已引兵至豐城,城中軍民震駭,乞作急分兵歸援。寧王聞之大恐,即欲回舟。因太師李士實等阻勸,以為必須徑往南京,既登大寶,則江西自服。寧王不應。次日,遂解安慶之圍。移兵泊阮子江,會議先遣兵二萬歸援江西,寧王亦自後督兵隨來等因。
先是臣等駐兵豐城,眾議安慶被圍,宜引兵直趨安慶。臣以九江、南康皆已為賊所據,而南昌城中數萬之眾,精悍亦且萬餘,食貨充積,我兵若抵安慶,賊必回軍死鬥,安慶之兵僅僅自守,必不能援我於湖中,南昌之兵絕我糧道,而九江、南康之賊合勢撓躡,四方之援又不可望,事難圖矣。今我師驟集,先聲所加,城中必已震懾;因而並力急攻,其勢必下。已破南昌,賊先破膽奪氣,失其根本,勢必歸救。如此則安慶之圍自解,而寧王亦可以坐擒矣。至是得報,果如臣等所料。
當臣督同領兵知府會集監軍及倡義各鄉官等官議所以御之之策,眾多以寧王兵勢眾盛,氣焰所及有如燎毛。今四方之援尚未有一人至者,彼憑其憤怒,悉眾並力而萃於我,勢必不支。且宜斂兵入城,堅壁自守,以待四鄰之援,然後徐圖進止。臣以寧王兵力雖強,軍鋒雖銳,然其所過,徒恃焚掠屠戮之慘,以威劫遠近,未嘗逢大敵,與之奇正相角,所以鼓動扇惑其下者,全以進取封爵之利為說。今出未旬月,而輒退歸,士心既已摧沮,我若先出銳卒,乘其惰歸,要迎掩擊,一挫其鋒,眾將不戰自潰,所謂「先人有奪人之氣,攻瑕則堅者瑕」也。是日撫州府知府陳槐兵亦至。
於是遣知府伍文定、邢珣、徐璉、戴德孺合領精兵伍百,分道並進,擊其不意。又遣都指揮余恩以兵四百往來湖上,以誘致賊兵。知府陳槐,通判胡堯元、童琦、談儲,推官王暐、徐文英,知縣李美、李楫、王冕、王軾、劉守緒、劉源清等,使各領兵百餘,四面張疑設伏,候伍文定等兵交,然後四起合擊。分佈既定,臣乃大賑城中軍民。慮宗室郡王將軍或為內應生變,親慰諭之,以安其心。又出給告示,凡脅從皆不問,雖嘗受賊官爵,能逃歸者,皆免死。斬賊徒歸降者給賞。使內外居民及鄉道人等四路傳播,以解散其黨。
二十三日,復得諜報,寧王先鋒已至樵捨,風帆蔽江,前後數十里,不能計其數。臣乃分督各兵乘夜趨進,使伍文定以正兵當其前,余恩繼其後,邢珣引兵繞出賊背,徐璉、戴德孺張兩翼以分其勢。二十四日早,賊兵鼓噪乘風而前,逼黃家渡,其氣驕甚。伍文定、余恩之兵佯北以致之。賊爭進趨利,前後不相及。邢珣之兵前後橫擊,直貫其中,賊敗走。文定、恩督兵乘之,璉、德孺合勢夾攻,四面伏兵亦呼噪並起,賊不知所為,遂大潰。追奔十餘里,擒斬二千餘級,落水死者以萬數。賊氣大沮,引兵退保八字腦,賊眾稍稍遁散。寧王震懼,乃身自激勵將士,賞其當先者以千金,被傷者人百兩。使人盡發九江、南康守城之兵以益師。
是日建昌府知府會璵引兵亦至。臣以九江不破則湖兵終不敢越九江以援我,南康不復則我兵亦不能逾南康以躡賊。乃遣知府陳槐領兵四百,令饒州知府林鋮之兵乘間以攻九江,知府曾璵領兵四百,合廣信知府周朝佐之兵乘間以取南康。
二十五日,賊復並力盛氣挑戰。時風勢不便,我兵少卻,死者數十人。臣急令人斬取先卻者頭。知府伍文等立於銃炮之間,火燎其須,不敢退,奮督各兵,殊死並進。炮及寧王舟。寧王退走,遂大敗。擒斬二千餘級,溺水死者不計其數。賊復退保樵捨,連舟為方陣,盡出其金銀以賞士。臣乃夜督伍文定等為火攻之具,邢珣擊其左,徐璉、戴德孺出其右,余恩等各官分兵四伏,期火發而合。
二十六日,寧王方朝群臣,拘集所執三司各官,責其間以不致死力,坐觀成敗者,將引出斬之;爭論未決,而我兵已奮擊,四面而集,火及寧王副舟,眾遂奔散。寧王與妃嬪泣別。妃嬪宮人皆赴水死。我兵遂執寧王,並其世子、郡王、將軍、儀賓及偽太師、國師、元帥、參贊、尚書、都督、都指揮、千百戶等官李士實、劉養正、劉吉、屠欽、王綸、熊瓊、盧珩、羅璜、丁饋、王春、吳十三、凌十一、秦榮、葛江、劉勳、何鏜、王信、吳國七、火信等數百餘人。被執脅從宮太監王宏,御史王金,主事金山,按察使楊璋,僉事王疇、潘鵬,參政程果,布政梁辰,都指揮郟文、馬驥、白昂等。擒斬賊黨三千餘級,落水死者約三萬餘。棄其衣甲器仗財物,與浮屍積聚,橫亙若洲焉。於是余賊數百艘四散逃潰,臣復遣各官分路追剿,毋令逸入他境為患。二十七日,及之於樵捨,大破之。又破之於吳城,擒斬復千餘級,落水死者殆盡。二十八日,得知府陳槐等報,亦各與賊戰於沿湖諸處,擒斬各千餘級。
臣等既擒寧王而入,闔城內外軍民聚觀者以數萬,歡呼之聲震動天地,莫不舉首加額,真若解倒懸之苦而出於水火之中也。除將寧王並其世子、郡王、將軍、儀賓、偽授太師、國師、元帥、都督、都指揮等官各另監羈候解,被執脅從等官並各宗室別行議秦,及將擒斬俘獲功次一萬一千有奇,發御史謝源、伍希儒暫令審驗紀錄,另行造冊繳報外。
照得臣節該欽奉敕諭:「但有盜賊生發,即便嚴督各該兵備、守備、守巡並各軍衛有司設法調兵剿殺。其管領兵快人等官員,不問文職武職,若在軍前違期並逗遛退縮者,俱聽以軍法從事。生擒盜賊,鞠問明白,亦聽就行斬首示眾。斬獲賊級,行令各該兵備、守巡、守備官即時紀驗明白,備行江西按察司造冊繳報,查照事例升賞激勸,欽此。」及准兵部題稱:「今後但草賊生發,事情緊急,該管官司即便依律調撥官軍乘機剿捕,應合會捕者,亦即調發策應」等因。節奉欽依備咨前來。又即該奉敕:「如或江西別府報有賊情緊急,移文至日,爾亦要及時遣兵策應,毋得違誤,欽此。」俱經欽遵外。
竊照寧王丞淫奸暴,腥穢彰聞,賊殺善類,剝害細民,數其罪惡,世所未有。不軌之謀,已逾一紀;積威所劫,遠被四方。士夫雖在千里之外,皆蔽目搖手,莫敢論其是非。小人雖在幽僻之中,且吞聲飲恨,不敢訴其冤抑。兼又招納叛亡,誘致劇賊渠魁如吳十三、凌十一之屬,牽引數千餘眾,召募四方武藝驍勇、力能拔樹排關者亦萬有餘徒。又使其黨王春等分□金銀數萬,陰置奸徒於滄州、淮揚、山東、河南之間,亦各數十。比其起事之日,從其護衛姻族,連其黨與朋私,驅脅商旅軍民,分遣其官屬親暱,使各募兵從行,多者數千,少者數百,帆檣蔽江,眾號一十八萬。其從之東下者,實亦不下八九萬餘。且又矯稱密旨,以脅制遠近;偽傳檄諭,以搖惑人心。故其舉兵倡亂一月有餘,而四方震懾畏避,皆謂其大事已定,莫敢抗義出身,與之爭衡從事。抱節者僅堅城而自守,忠憤者惟集兵以俟時,非知謀忠義之不足,其氣焰使然也。
臣以孱弱多病之質,才不逮於凡庸,知每失之迂繆,當茲大變,輒敢冒非其任,以行旅百數之卒,起事於顛沛危疑之中。旬月之間,遂能克復堅城,俘擒元惡。以萬餘烏合之兵,而破強寇十萬之眾,是固上天之陰□,宗社之默佑,陛下之威靈。而廟廊謀議諸臣消禍於將萌而預為之處,見幾於未動而潛為之制;改臣提督,使得扼制上流,而凜然有虎豹在山之威;申明律例,使人自為戰,而翕然有臂指相使之形;敕臣以及時策應,不限以地,而隱然有常山首尾之勢;故臣得以不俟詔旨之下,而調集數郡之兵,數郡之民,亦不待詔旨之督,而自有以赴國家之難,長驅越境,直搗窮追,不以非任為嫌,是乃伏至險於無形之中,藏不測於常制之外,人徒見嬖奚之多獲,而不知王良之善御有以致之也。
然則今日之舉,廟廊諸臣預謀早計之功,其又孰得而先之乎?及照御史謝源、伍希儒監軍督哨,謀畫居多,倡勇宣威,勞苦備嘗。領哨知府伍文定、邢珣、徐璉、戴德孺、陳槐、曾璵、林鋮、周朝佐,署都指揮僉事余恩,分哨通判胡堯元、童琦、談儲,推官王暐、徐文英,知縣李楫、李美、王冕、王軾、劉源清、劉守緒、傳南喬,隨哨通判楊昉、陳旦,指揮麻璽、高睿、孟俊,知縣張淮、應恩、王庭、顧佖、萬士賢、馬津等,雖效績輸能亦有等列,然皆首從義師,爭赴國難,協謀並力,共收全功。其間若伍文定、邢珣、徐璉、戴德孺等冒險衝鋒,功烈尤懋。鄉官都御史王懋中,編修鄒守益,御史張龜山,郎中曾直,評事羅僑,僉事劉藍,進士郭持平,驛丞王思、李中,按察使劉遜,參政黃繡,知府劉昭等,仗義興兵,協張威武,連籌贊畫,夾輔折沖,以上各官功勞,雖在尋常征剿,亦已甚為難得,況當震恐搖惑,四方知勇莫敢一膺其鋒,而各官激烈忠憤,捐身殉國,乃能若此。
伏願皇上論功朝錫之餘,普加爵賞旌擢,以勸天下之忠義,以勵將來之懦怯。仍詔示天下,使知奸雄若寧王者,蓄其不軌之謀已十有餘年,而發之旬月,輒就擒滅;於以見天命之有在,神器之不可窺,以定天下之志。尤願皇上罷息巡幸,建立國本,端拱勵精,以承宗社之洪休,以絕奸雄之覬覦,則天下幸甚,臣等幸甚。
緣系捷音事理,為此具本,專差千戶王佐親□,謹縣題知。
奏聞益王助軍餉疏
十四年七月三十日
近蒙益府長史司呈:「該本司啟案查寧藩有變,已經啟行外,今照見奉提督都御史王案驗內稱:『本院已於七月初九日領兵前往豐城縣市汊等處住扎,刻日進攻省城,牌差百戶楊銳前來建昌府守取掌印官親自統兵,毋分日夜,兼程前進,期本月十五、十六日俱赴軍門,面授約束,並勢追剿。』及照知府曾璵報稱即日領兵起程,前赴軍門聽調進攻等因。看得國家之事,莫大於戎。今寧藩不軌,驚動多方,提督都御史等官倡義,協謀進攻,憤忠思剿,上以紓朝廷南顧之憂,下以解生民荼毒之苦。況我殿下國朝分封至親,理宜助餉軍門,共紓國難。具本啟奉令旨發銀一千兩,差官胡敬儀,衛副陸澄,書辦官並旗校官等,前去提督軍務王都御史處犒賞,敬此。」敬遵,除將銀兩差官管送前來外,合行備由呈乞施行等因到臣。
為照寧王謀叛,稔釁多年,積威所劫,無不萎靡。況其舉事之初,擅殺重臣,眾號一十八萬,肆然東下;雖平日士夫號稱忠義,莫敢指斥。今益王殿下乃心宗社,出私帑以給軍餉,非忠義奮發,急於討賊,豈能倡言助正,以作興軍士之氣如此。伏望皇上特敕獎勵,以激宗室之義,以永益王殿下為善之心,以夾輔帝室,天下臣民不勝幸甚。
除將原發白銀一千兩唱名給散軍士外,緣系宗室出私帑以給軍餉事理,為此具本請旨。
旱災疏
十四年七月三十日
據吉安等一十三府所屬廬陵等縣各申稱本年自三月至於秋七月不雨,禾苗未及生發,盡行枯死。夏稅秋糧,無從辦納,人民愁歎,將及流離。理合申乞轉達、寬免等因到臣。節差官吏、老人踏勘。委自三月以來,雨澤不降,禾苗枯死。續該寧王謀反,乘釁鼓亂,傳佈偽命,優免租稅。小人惟利是趨,洶洶思亂。臣因通行告示,許以奏聞優免稅糧,諭以臣子大義,申祖宗休養之德澤,暴寧王誅求無厭之惡。由是人心稍稍安集,背逆趨順,老弱居守,丁壯出征,團保饋餉,邑無遺戶,家無遺夫。就使雨陽時若,江西之民亦已廢耕耘之業,事征戰之苦;況軍旅干嗇旱,一時並作,雖富室大戶不免饑饉,下戶小民得無轉死溝壑,流散四方乎?設或饑寒所迫,征輸所苦,人自為亂,將若之何?如蒙乞敕該部,暫將江西正德十四年分稅糧通行優免,以救殘傷之民,以防變亂之階。伏望皇上罷冗員之俸,損不急之賞,止無名之征,節用省費,以足軍國之需,天下幸甚。
請止親征疏
十四年八月十七日
正德十四年八月十六日,准兵部咨:
該本部等衙門題,內開南京守備參贊官連奏十分緊急軍情,相應急為議處,合無請命將官一員,掛平賊將軍印,充總兵官,關領符驗旗牌,挑選各營精銳官軍三千餘名,各給賞賜銀兩布疋,交兌正馱馬匹,關給軍火器械,上緊前去南京,相機戰守;再有的報,就便會合各路人馬征進;再請敕都御史王守仁選調堪用官軍民快,親自督領,於江西東南要路住扎把截,相機行事;仍委浙江布政司左參政閔楷選募處州民兵,統領定擬住扎地方,聽調策應剿捕;再請敕一道,□付都御史王守仁,不妨提督軍務原任,兼巡撫江西地方。前項所報軍情,如果南京守備差人體勘,再有的報,聽前項領軍官出給榜文告示,遍發江西地方張掛,傳說曉諭,但有能聚集義兵,擒殺反逆賊犯者,量其功績大小,封拜侯伯,及升授都揮千百戶等官世襲,賊夥內有能自相擒斬首官者,與免本罪。具奏定奪等因具題。節該奉聖旨:「這江西寧王謀為不法事情重大,你部裡既會官義處停當,朕當親率六師,奉天征討,不必命將;王守仁暫且准行,欽此。」
欽遵,備咨到臣,案查先為飛報地方謀反重情事,屬者寧王宸濠殺害守臣,舉兵謀逆,臣於六月十九日具本奏聞之後,調集軍兵,擇委官屬,激勵士氣,振揚武勇。七月二十日,先攻省城,墟其巢穴。本月二十四等日,兵至鄱陽湖,與賊連日大戰。至二十六日,宸濠遂已就擒。謀黨李士實等,賊首凌十一等,俱已擒獲。賊從俱已掃蕩,閩、廣赴調兵士俱已散還,地方驚擾之民俱已撫帖。臣一念忠憤,誓不與賊共生;而迂疏薄劣之才,實亦何能辦此:是皆祖宗在天之靈,我皇上聖武之懋昭,本兵謀略之素定,官屬協力,士卒用命所致。臣已節次具本奏報外,竊惟宸濠擅作辟威,虐焰已張於遠,睥睨神器,陰謀久蓄於中。招納叛亡,輦轂之動靜,探無遺跡;廣致奸細,臣下之奏白,百無一通。發謀之始,逆料大駕必將親征,先於沿途伏有奸黨,期為博浪、荊軻之謀。今逆不旋踵,遂已成擒,法宜解赴闕門,式昭天討。然欲付之部下各官押解,誠恐舊所潛布之徒,尚有存者,乘隙竊發,或致意外之虞,臣死且有遺憾。況平賊獻俘,固國家之常典,亦臣子之職分。臣謹於九月十一日親自量帶官軍,將宸濠並逆賊情重人犯督解赴闕外,緣系獻俘馘,以昭聖武事理,為此具本,專差捨人金升親□,謹具題知。
奏留朝覲官疏
十四年八月十七日
正德十四年八月十六日,臣駐軍江西省城,據各領哨知府吉安府伍文定,贛州府邢珣,袁州府徐璉,臨江府戴德孺,撫州府陳槐,堯州府林鋮,廣信府周朝佐,建昌府曾璵,連名呈稱正德十五年正月初一例應朝覲。近因寧王謀反,蒙臣督委各職並各縣掌印正官領兵征討,今雖掃平,尚留在省防禦,及安輯地方,未得回任。其各縣掌印官,雖未曾領兵,緣各在任防禦城池,措辦糧餉。況布、按二司及南昌府知府鄭瓛、瑞州府宋以方,俱自本年六月內先被拘執,未經復職管事。南康、九江二府亦被殘破,近方收復。前項文冊,多未成造,緣查舊規,行期在即,恐致遲誤,合行呈乞奏知,及通行各府、州、縣將冊造完,行委佐二守領官員□繳應朝,及布、按二司,亦乞裁處施行等因到臣。據此為照三年述職系朝廷大典,例該掌印正官赴京應朝。但今叛亂雖平,地方未輯,徵調尚存,瘡痍之民須撫;旱荒猶熾,意外之患當防。況各官在省,方圖防守之規,未有還任之日。若不查例奏留,未免顧此失彼,後悔無及。合准所呈,欲候奏請命下之日,行令各府、州、縣佐二首領官□冊應朝,復恐遲誤。除一面通行各府。州、縣造冊完備,行委佐二首領依期啟行,其布、按其九江、南康府縣並南康、新建二縣,委系官俱戴罪,聽候吏部逕自裁處外,緣系朝覲事理,未敢擅便,為此具本請旨。
奏聞淮王助軍餉疏
十四年八月十七日
近該淮府長史司呈:「該本司啟案查寧藩有變,已經啟行外,今照見奉提督都御史王案驗內稱:『本院已於七月初九日領兵前往豐城縣市汊等處住扎,克日進攻省城,牌差百戶任全善前來饒州府守取掌印官親自統兵,毋分雨夜,兼程前進,期本月十五、十六日俱赴軍門,面授約束,並勢追剿。』及照知府林城報稱即日領兵起程,前赴軍門聽調進攻等因。看得寧王敢為逆謀,肆奸天紀。提督都御史王首倡忠義,作率智勇,身任國家之急,事關宗社之虞。殿下藩翰之親,憂心既切,饋餉之助,於理為宜。具本啟奉令旨長史司將發下銀伍百兩差官胡祥等速□前去,少資提督軍門之用,敬此。」敬遵,除將銀兩差官管送前來外,合行備由呈乞施行等因到臣。照得先該益府出帑餉軍,助義效忠,已經具題外,今淮王殿下亦能不靳私帑,以助軍餉,良由身同休戚之情,心切門庭之寇所致。伏望皇上特敕獎勵,以彰淮王殿下助正之心,以為宗藩為善之勸,天下臣民不勝幸甚。
恤重刑以實審伍疏
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
據江西按察司呈:
「據本司經歷司呈,蒙巡按兩廣監察御史謝源、伍希儒各紙牌前事,俱奏本院送發犯人裘良輔等二百六十六名,轉送本司問報等因。依蒙問得犯人裘良輔招系南昌府新建縣三十二都民,納粟監生,給假在家。正德九月日不等,與同在官南昌前左二衛捨余楊滋、楊富,軍余董俞、周大貴及指揮何鏜等家人何祥、曹成等,各不合出入王府,生事害人,向未事發。正德十四年六月十四日,寧王謀反,良輔與楊滋等各因畏懼寧王威惡,各不合知情,從逆做兵,領受盤費二銀,米一石,跟同前去安慶等處攻打城池,各將銀米費用訖。於七月十二等日行至湖口等縣,思系叛逆,懼怕官兵,就行四散逃回。各被南昌等府縣統兵知府等官並地方人等陸續拿獲,解赴提督王都御史處。蒙將良輔等一百八十四名轉送謝御史,將夏景、周大貴、熊受等八十二名轉送伍御史,俱發按察司審問。蒙將良輔等研審前情明白。取問罪犯楊滋等二百六十五名,各招與裘良輔、楊滋、楊富、王偉、夏景、黃俞、周大貴、何祥、曹成、丁進受、楊慶童、楊貴、萬徐七、萬羊七、徐四保、孫住保、周江、胡勝福、朱潑養、宋貴、王明、熊明、秦蘭、王仲鑒、張雄、朱其、添喜、蕭崇真、朱祥、彭隆保、徐仕貴、郭宣、舒鑾、萬岳、蕭述、羅俊、江潮漢、魏鳳、萬三、羅秀、熊福、蕭曰貴、蕭勝、雷天富、蕭文、尹天受、胡進保、李鑾、鄭鳳、黃信、劉勝、殷醮仔、甘奇、余福童、郭進福、沈仕英、李洪珊、許鳳、李景良、江鑾、江仁、李欽、鄭倫、胡福受、譚黑仔、趙正七、朱環二、鄒秋狗、陳良二、聶景祥、魏仲華、王福、李壽、余玨、王貫、劉松、牛才、陳珂、陳興、陳釗、劉添鳳、余似虎、甘樸、謝天鳳、鄭貴、沈昌容、萬清、向楚秀、郭鑾、丁勝福、萬全、龔受、熊六保、陳諫、何晚仔、王傑一、王琪、胡宣、楊正、曾受、王鳳、王明、雷清、皮志淵、鄒奎高、馮軒四、毛守松、熊天祥、李伯錦、楊子秀、陳天一、廖進祿、魏紹、魏天孫、吳富、陳昭弟、李伯奇、姜福、廖奇四、夏□奇、陳善五、羅勝七、郭謹、羅璽、朱長子、陳瑞、竹漢、王寬、江天友、陳良善、召一、陳子政、盧蕭勝、馬龍、陳大倫、陳子倫、李錢、陳九信、徐義、徐釗、劉儀、熊孟華、王尚文、王天爵、傅十三、徐受、萬奇、趙仕奇、鄭樸、馮軒二、馮進錄、周孟貞、周江、劉朋、唐朝賢、歐陽南、馬興、周興、王毛子、秦進興、羅興、李保一、萬元、林三十八、馬爵、張進孫、高四、譚受、吳俊、萬鏜、熊守貴、錢龍、胡通、金萬春、曹太、喻欽、劉後濟、胡二、王世通、魏友子、楊章、熊錄、熊克名、童保子、余景、陳四保、許虎保、熊受、蕭文榮、楊廷貴、羅富、丁關保、江仕言、劉貴、丁朋、歐陽正、王引弟、熊富、唐天祿、王貴、周受、邱松、胡秀、李福、洪江、曾興、邱桂、劉鎮、鄧山、蕭清、夏勝四、夏由、孫甘繼、張錦、謝魯仙、熊華、謝鳳、夏龍、婁奇、陸仲英、余勝虎、李進、胡勝、阮天祥、張全、彭天祥、洪經仔、徐受、樂福、張奇、馮進隆、馮詔、馬喜子、楊燁揭、文興、萬孔湖、易忠、黃延、曹天右、徐大貴、蕭曰高、蕭曰廣、李鑾、吳顯二、李貴、陳英、陳升、李勝祖、蕭天佐、陸九成、郭欽、楊順、丁祖、李萬杜、楊鑾、袁富、楊黃子、吳文、張鑾、方燦、萬天鑾、胡進童、黃勝德、塗祖、唐歷所犯除不應輕罪外,合依謀反知情故縱者,律斬決不待時。但寧王平昔威惡慘毒,上下人心罔不震懾,各犯從逆,雖是可惡,原情終非得已。及照南昌前衛軍余多系脅從被殺,見今軍伍缺人,合無將各犯免其前罪,俱編發本衛永遠充軍,庶使情法交申,衛所填實。」
呈詳到臣,參看得裘良輔等俱曾徒逆,應該處斬。但該司參稱寧王平昔威惡慘毒,上下人心罔不震懾;據法在所難容,原情亦非得已。宥之則失於輕,處斬似傷於重,合無俯順輿情,乞敕該部查照酌量,或將各犯免其死罪,令其永遠充軍。不惟情法得以兩盡,抑且軍伍不致缺人。
緣系恤重刑以實軍伍事理,為此具本請旨。
處置官員署印疏
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
照得先因寧王圖危宗社,興兵作亂,劫奪江西都、布、按三司並南昌府縣大小衙門印信。臣隨調集各府官軍民快於本年七月二十日攻復省城,當於府內搜獲前項印信,共計一百六顆到臣收候,已經捷報外,今照寧王已擒,餘黨誅戮,地方幸已稍寧,所有三司府縣衙門,俱系錢量刑名軍馬城池等項重務,關涉匪輕。況今兵亂之後,人民困苦,不可一日缺官干辦撫輯。但三司等官俱系被脅有罪人數,若待別除官員到日,非惟人心惶惑,抑且事無統紀。臣遵照欽奉敕諭便宜事理,將三司印信,布政司暫令布政使胡濂,按察司暫令按察使楊璋,各戴罪護管,隨該新任參議周文光,按察使伍文定先後到任,各已替管外,其都司暫令都指揮馬驥,提學道關防令副使唐錦,南昌道印信令僉事王疇,南昌府印信令知府鄭瓛,南、新二縣印信令知縣陳大道、鄭公奇,各戴罪暫且管理外,及照南昌前、左二衛並各撫所衙門印信,俱各無官管理。除用木匣收盛,封發按察司,仍候事寧有官之日,該司徑發掌管外,緣系處置官員署印以安地方事理,為此具本題知。
二乞便道省葬疏
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
照得先准吏部咨:「該臣奏稱:『以父老祖喪,屢疏乞休,未蒙憐准。近者奏命扶疾赴閩,意圖了事,即從彼地冒罪逃歸。旬日之前,亦已具奏。不意行至中途,遭值寧府反叛,系國家大變,臣子之義,不容捨之而去。又闔省撫巡方面等官,無一人見在者,天下事機,間不容髮,故復忍死,暫留於此,而為牽制攻討之圖;俟命帥之至,即從初心,死無所避。臣思祖母自幼鞠育之恩,不及一面為訣,每一號慟,割裂昏殞,日加尪瘠,僅存殘喘。母喪權厝祖墓之側,今葬祖母,亦欲因此改葬。臣父衰老日甚,近因祖喪,哭泣過節,見亦病臥苫廬。臣今扶病,驅馳兵革,往來於廣信、南昌之間。廣信去家不數日,欲從其地不時乘間抵家一哭,略為經畫葬事,一省父病。臣區區報國血誠上通於天,不辭滅宗之禍,不避形跡之嫌,冒非其任,以勤國難,亦望朝廷鑒臣此心,不以法例繩下。使臣得少伸烏鳥之痛,臣之感恩,死且圖報,搶攘哀控,不知所云』等因。具本奏奉聖旨:『王守仁奉命巡視福建,行至豐城,一聞宸濠反叛,忠憤激烈,即便倡率所在官司起集義兵,合謀剿殺,氣節可嘉,已有旨著督兵討賊,兼巡撫江西地方。所奏省親事情,待賊平之日來說。該部知道,欽此。』」
備咨到臣,除欽遵外,近照寧王逆黨皆已仰賴皇上神武,廟堂神算,悉就擒獲。地方亦已平靖,百姓室家相慶,得免徵調之苦,復有更生之樂,莫不感激洪恩,沾被德澤。獨臣以父病日深,母喪未葬之故,日夜哀苦,憂疾轉劇。犬馬驅馳之勞,不足齒錄,而烏鳥迫切之情,實可矜憫。已蒙前旨,許「待賊平之日來說」,故敢不避斧鉞,復伸前請。伏望皇上仁覆曲成,容臣暫歸田裡,一省父病,經紀葬事,臣不勝哀懇苦切祈望之至!
處置從逆官員疏
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
正德十四年七月二十三日,據南昌府知府鄭瓛自寧王賊中逃出投到;本月二十六日,又據領兵官臨江府知府戴德孺等臨陣奪獲先被寧王脅去巡按監察御史王金,戶部公差主事金山,左布政使梁宸,參政程杲,按察使楊璋,副使賀銳,僉事王疇、潘鵬,都指揮同知馬驥、許清,都指揮僉事白昂,守備南贛都指揮僉事郟文並脅從用事參政王綸,及據先被脅從令赴九江用事僉事師夔,先被脅從賊敗脫走鎮守太監王宏,各投送到臣。
照得先因寧王宸濠於六月十四日殺害巡按右副都御史孫燧,副使許逵,將各官綁迫脅。時臣奉命福建勘事,行至豐城聞變。顧惟地方之責,雖職各有專,而亂賊之討,實義不容避。遂連夜奔還吉宏,督同知府伍文定等調集南、贛等府軍兵,捐軀進剿。至七月二十日,攻破省城,搗其巢穴。隨有被脅在城右布政使胡濂,參政劉斐,參義許效廉,副使唐錦,僉事賴鳳,都指揮僉事王紀,各投首到臣。彼時軍務方殷,暫將各官省候,督兵擒獲宸濠,並逆黨李士實、劉吉、凌十一等,臣已先後具本奏報去後。
本年八月二十三日,會集知府伍文定等將各事情逐一研審,得布政梁宸等各執稱本年六月十三日,寧王生日,延待各官酒席,次日進府謝酒,不期寧王謀逆,喝令官校多人將前各官並先存後監。故戶部公差主事馬思聰,參義黃宏,原任參義今升陝西參政楊學禮等,俱各背綁要殺。當將孫都御史、許副使押出斬首,其餘各官俱杻鐐發儀衛司等處監禁。王綸留府用事,知府鄭瓛先被寧王誣奏見監,按察司瑞州府知府宋以方緣事在省,本日俱拿監儀衛司,差人將各衙門印信搜奪入府。後參議黃宏,主事馬思聰各不食,相繼在監身故。寧王差人入監疏放各官杻鐐,王疇、鄭瓛二人不放。本月二十一日,將梁宸、胡濂、劉斐、賀銳各放回本司。本日寧王傳檄各處,令人寫成布政司咨呈備雲檄文,轉呈府部,自將搜去印信印使付與梁宸歛押。梁宸不合畏死聽從歛押訖。本月二十三日,寧王告廟出師祭旗,加授王綸贊理軍務,與劉吉等一同領兵。王綸不合畏死聽從。本日又差柴內官等帶領人眾,將兩司庫內官銀強搬入府,梁宸、賀銳在司署印,不合畏死,不行阻當。本日將楊璋仍拘儀衛司,各官改監湖東道。本月二十六、七等日,寧王差儀賓李琳等將伊收積米谷給散省城軍民以邀人心,著令程杲、潘鵬監放。各不合畏死,到彼看放。二十七日,寧王因先遣承奉屠欽等帶領賊兵往攻南京,各賊屯紮鄱陽湖上,久侯寧王不出,自行攻破南康、九江,掠取財物,二府人民走散,寧王要得招撫以收人心,押令師夔前去曉諭。不合畏死,往彼安撫。本月二十八日,寧王因要起程往取南京,恐省城變動,欲結人心,又差偽千戶朱鎮送銀五百兩與布政司梁宸、胡濂、劉斐、程杲、許效廉。各不合畏死,暫收入己。又將銀七百兩送按察司楊璋、唐錦、賀銳、王疇、師夔、潘鵬、賴鳳。亦不合畏死,暫收入己。又押令劉斐、王□替伊巡守,並押令許效廉、賴鳳替伊接管放糧。各不合畏死,守城放米。七月初一日,差人將胡濂、唐錦送還本司,楊學禮放令之任,將梁宸、程杲、楊璋、賀銳、王疇、潘鵬、馬驥、許清、白昂、郟文、鄭瓛、宋以方脅拘上船,隨行分投差撥儀賓等官張嵩等帶領捨校看守,又將銀二百兩差偽千戶吳景賢分送梁宸、胡濂、劉斐、許效廉等,及差萬銳送銀三百兩分送楊璋、唐錦、賀銳、師夔、潘鵬、敕鳳。各又不合畏死,暫收入己。本月初八日,至安慶,見攻城不克,因潘鵬系安慶人,差今逃引禮、白泓押同。潘鵬不合畏死聽從,□捧檄文,到彼招降。本月十五日,寧王因聞提督王都御史兵將至省,回兵歸救省城。行至鄱陽湖地方,屢戰屢敗。至二十六日早,蒙大兵突至,寧王被擒,各官因得脫走前來。知府宋以方不知存亡等因。
隨據布、按二司呈開布政司梁宸、胡濂、劉斐、程斐、許效廉,按察使楊璋、唐錦、賀銳、王疇、師夔、潘鵬、賴鳳,各令家人首送前銀,各在本司貯庫等因。
尤恐不的,吊取見監擒獲逆黨劉吉、屠欽、凌十一等,各供稱相同。
為照參政王綸脅受贊理,僉事潘鵬、師夔被脅招降撫民,情罪尤重,王綸、師夔又該直隸、湖廣撫按等衙門各具本參奏,知府鄭瓛已經別案問結奏請,俱合候命下之日遵奉另行外。參照布政梁宸、參政劉斐。程杲,參議許效廉,副使賀銳,僉事賴鳳,都指揮王□,或行咨撫守,或盤庫放糧,勢雖由於迫脅,事已涉於順從。鎮守太監王宏,御史王金,主事金山,布政胡濂,按察使楊璋,副使唐錦,僉事王疇,都指揮馬驥、許清、白昂、郟文,或被拘於城內,或脅隨於舟中,事雖涉於順從,勢實由於迫脅,以上各官甘被囚虜而不能死,忍受賊賄而不敢拒,責以人臣守身之節,皆已不能無虧;就其情罪輕重而言,尚亦不能無等。伏願皇上大奮乾剛,取其罪犯之顯暴者,明正典刑,以為臣子不忠之戒;酌其心跡之堪憫者,量加黜謫,以存罪疑惟輕之仁。庶幾奸諛知警,國憲可明。
處置府縣從逆官員疏
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
正德十四年七月二十日,該臣興舉義兵,剿除逆賊,攻開省城。本日進城之後,隨據都、布、按三司首領等官邢清等,南昌府等衙門同知等官何維周等,各投首到臣。於時逆賊未獲,軍務方殷,暫將各官省候。
本月二十六日,宸濠就縛,逆黨盡擒,除已奏報去後,隨拘邢清等到官。審得各供稱本年六月十四日寧王謀反,將鎮巡三司等官俱各被綁脅,當將孫都御史、許副使殺害。隨差人將南昌府同知何維周,通判張元澄,檢校曹楫,南昌縣知縣陳大道,縣丞王儒,新建縣知縣鄭公奇,南浦驛驛丞王洪,南浦遞運所大使張秀,俱拿杻鐐發監儀衛司。隨將各官行李並各掌印俱搜檢入府。彼有邢清與本司都事翟瓚,檢校董俊,理問張裕,案牘陳學,司獄張達廣,濟庫大使胡玉,副使姚麟,織染局大使秦尚夔,副使戴瓛,按察司經歷尹昆,知事張澍、照磨、雷燮,都指揮使司斷事章璠,吏目周鶴,司獄沈海、南昌前衛署指揮僉事夏繼春,經歷周孟禮,鎮撫忻偉、呂升,正副千戶徐賢、鄭春、張斌、傅英、唐榮、杜昂、李瀚、陳偉、姚鉞、吳耀,百戶徐隆、陳韜、張綱、王春、龔升,陳詔、馮淮、黃鑒、李欽、梅櫮、茆富、陳瓚、王升、呂輔、趙昂、董鈺、姚芳、劉璘、李琇、李祥、陸奇,南昌府儒學訓導張桓、瞿雲、汪潭,稅課司大使楊純廣,濟會大使左儀副使王大本、李譜,守支大使卓文正、陳琳,副使鄧諤、李彬,南昌縣主簿張譽,典史方汝實,儒學訓導達賓,新建縣縣丞劉萬鐘,主簿熊辟,典史楊儒,儒學訓導區賓、金清,俱各聞風逃躲,不曾被拿。後寧王臨行,將何維周等釋放,又將知事張澍拘拿上船,至今未知存亡。本年七月二十日,蒙大兵征剿,攻入省城,邢清等方得奔走軍門投首等因。
據此,除將各官羈候,其鎮巡並三司堂上官南昌府知府另已參奏外,參照邢清等被執不死,全無仗節之忠;聞變即逃,莫知討賊之義,俱合重罪。但責任既輕,賊勢復盛,力難設施,情可矜憫。合無行撫按衙門依律問擬,以為將來之戒,惟復別有定奪。
收復九江南康參失事官員疏
十四年九月初十日
據委官江西撫州府知府陳槐,饒州府知府林鋮,建昌府知府曾璵,廣信府知府周朝佐,各呈先因寧王謀反,奉臣案驗備行各府起兵擒剿,各遵依先後會集市汊等處。刻期破城之後,又奉臣牌照得九江、南康二府,先被寧王攻破,分留逆黨據守城池,西扼湖兵之應援,南遏我師之追躡。仰賴宗社威靈,幸已克復省城。除遣知府伍文定、邢珣、徐璉、戴德孺分佈哨道,邀擊寧賊,務在得獲所據,逆黨佔據府縣,應合分兵剿復。牌仰知府陳槐、林鋮前去九江,曾璵、周朝佐前去南康,相機行事,務要攻復城池,以扼賊人之咽喉,平靖反側,以剪逆黨之羽翼。居民人等不幸被脅,或因而逃竄者,就行出給告示,分投撫諭,使各回生理。務將人民加意賑恤,激以忠義,撫以寬仁,權舉有司之職以理庶事,查處倉庫之積以足軍資。一面分兵邀誘寧賊,毋令東下。仍備查各官棄城逃走,致賊焚掠屠戮之故,具由回報,以憑參拿究治等因。
依奉陳槐選帶知縣傳南喬、陶諤等,林鋮選帶知縣馬津、越榮顯等,曾璵選帶檢校典節知縣余瑩、縣丞陳全等,周朝佐選帶知縣譚縉、杜民表等各兵快一千餘名,由水路分哨剿賊。十月二十四等日,寧賊回援省城,舟至鄱陽湖等處,與吉、贛等官兵相遇大戰。職等各行領兵,連日在湖策應,與賊對敵。撫州府官兵擒斬賊犯共二百九十餘名顆,饒州府擒斬賊犯共五百餘名顆,建昌府擒斬賊犯共四百八十餘名顆,廣信府擒斬賊犯共五百餘名顆,陸續各解本院,轉送監察御史謝源、伍希儒處核實處決審發訖,各官隨各統兵直至九江、南康府地方,照臣牌內行事。
知府陳槐、林鋮呈稱,先該九江兵備副使曹雷同該府知府汪穎等亦行督發瑞昌等縣兵快,與同九江衛掌印指揮劉勳等收召操軍前來,聲復城池。被賊探知官兵齊集,先行望風逃遁。九江軍兵至城守扎,仍又分兵追至湖口等處剿殺賊黨。職等入城,撫回逃竄男婦萬餘名口,復業生理。會案行拘九江府衛裡老旗軍,查訪得副使曹雷先於六月初二日,帶同通判張雲鵬前往彭澤縣水次兌糧;知府汪穎先因瘧痢兼以母病不能視事,於十五日暫將印信牒行推官陳深署掌,庫藏未經交盤。至十七日丑時,德化縣老人羅倫口報寧王謀反,殺害巡撫等官,彼有汪穎會同陳深並劉勳等點集城內官軍機兵火夫上城照依,原分南門迤東由盤石門、福星門城上朵子軍衛把守,南門迤西由湓浦門至望京門城上朵子有司把守,東門把守官指揮丁睿等三十四員,南門把守官指揮蕭綱等二十一員,西門把守官指揮孫璋等二十員,九江門把守官指揮董方等十二員,福星北門把守官指揮李泮等十八員,共一百零五員。該衛軍人先因放操回屯數多,一時不能齊集。十八日卯時,逆黨塗承奉等領船二百餘隻,裝載兵至福星北門外紮營,就臨城下喝叫開門。指揮李泮等不從,各賊忿怒,分兵燒燬西門外軍民房屋潯陽驛官廳等處;殺死虜來四人,臨門祭旗;隨用銃炮火槍火箭等器並力攻打,至辰時,賊遂梯援上城。泮等俱各逃散,被賊將鎖鑰打脫,擁入。口稱省城、南康等府俱已收服,巡撫等官俱各被害,官民不必逃散,只將印信來降。時汪穎、陳深、劉勳等俱在各把門首,因見力不能支,同德化縣徐志道並前各門把守指揮千戶鎮撫及府縣儒學訓導倉場局務大小官員各懷印信從南門逃避去訖。內九江衛左千戶所百戶白升、馬貴各遺失本所銅印一顆。隨被各賊將大盈庫銀九千一百七十兩零,德化縣寄庫銀二百六十三兩零,湖口縣寄庫銀四百五十九兩零,鈔廠寄庫銀三千餘兩,司獄司囚重犯十二名,輕犯二十九名,廣盈倉糧米二千四百四十石零,盡行劫取釋放。又將軍器庫盔甲刀槍劫去,共一十一萬九千二百二十四件。九江衛被賊劫去軍器二千六百三十九件,演武廳軍器一萬六百三十件,並鄉器八十餘件。鎮撫監賊犯蔡日奇等七名,盡行劫取釋放。及燒燬大哨船五隻,軍捨房屋七十六間。駕去大哨船二隻,小哨船十一隻。德化縣被賊將縣庫銀共三百二兩零,預備倉稻穀一萬七千二百石零。縣監輕重囚犯二十名,盡行劫放。及燒燬官民房屋七百五十九間,殺死男婦一十五名。潯陽驛被賊燒燬宮廳一座,耳房二間,及站船舖陳等物。惟指揮劉勳將兵備衙門賞功支剩銀三十兩六錢及贓罰銀三十二兩並運軍行糧折銀二十九兩六錢收貯私家,捏開在衛被劫,事涉侵欺。
及查九江府鈔廠寄庫銀兩行,拘庫子皮廷貴等審供侵分料銀一千一百零六兩四錢,情由在官,將各犯送府監候,拘齊未到人犯追問回報。
及查得僉事師夔持奉偽檄,前至九江安撫。因見府衛等官不從偽命,駕船去訖。
續查得該府所屬湖口縣於六月十七日酉時,被逆黨熊內官等押兵到縣,因無城池,知縣章玄梅等帶印暫避縣後嶺背集兵。次日對敵,殺死逆黨魏清等,被賊殺死民快壯丁共一百二十名,殺死居民一十一名,放出縣監重囚三名,輕犯一十一名,燒燬房屋二十間,民房一千八百三十五間。本縣官庫銀兩先已窖藏,及各衙門印信,俱各見在,止被劫去在倉米一百五十九石,在庫皮盔鐵銃弓弩三百件,鐵彈子三十二斤,及衣服靴鈔等物,並將遠近年分卷冊,俱各毀壞。
彭澤縣於六月十八日卯時被賊蜂擁上街,延燒房屋吏捨一百餘間,並無擄掠男婦。當有知縣潘琨督同巡捕官兵守保,印信倉庫錢糧文卷俱全。
德化縣於六月十七日被從逆護衛指揮丁綱等統帶旗校到屯,點取軍丁,致被驚散鄉村男婦。該縣嚴督兵快人等保守城池,俱各無虞。
除重複查勘明白,將湖口,彭澤二縣被害人民行令該府,斟酌被害重輕,將見在錢糧加意賑恤。其德化縣被害之家,緣無錢可支,已行該府徑申本院,請發錢糧賑恤,使被害殘民得以存濟。職等仍行多方撫諭,激以忠義,戒以勤儉,人皆感服遵聽,遂有更生之樂等因。
又據知府曾璵、周朝佐呈稱,查勘得南康府六月十六日夜,被賊船一千餘隻衝入本府。彼有該府通判俞椿,推官王詡,公出未回,知府陳霖,同知張祿,通判蔡讓,因見城池新築未完,民兵寡少,同附郭星子縣掌印佐二並府縣儒學倉場局務等官各帶印信潛避廬山,賊遂入城,殺死官捨名快劉大等一十二名,被搬劫府庫金一兩五錢零,紫陽遺惠倉原貯谷一千七石零,劫放府獄重輕囚犯一百一十一名,燒燬六房卷宗黃冊,及掠劫居民房屋家財。知府陳霖等潛往各鄉集兵,陸續擒斬賊犯共二百三十餘名顆。至二十七日,余賊五百餘人奔來河下。知府陳霖同州縣各官督兵擒斬賊犯一百餘名顆。適遇委官知府曾璵、周朝佐各帶官兵自王家渡一路追賊到府,協力剿殺各起余賊,又擒殺賊共三百三十餘名顆,各解審訖。
查得星子縣知縣王淵之被賊追跌致死,署印縣丞曹時中當將印信付與吏熊正背負,同主簿楊本祿俱入廬山,曹時中逃躲不知去向,兵快胡碧玉等五名被賊殺死,及劫擄居民男婦徐仲德等五十八名口,焚燒房屋並劫掠居民共五百三十六人家。劫放獄囚弓正道等四十四名,縣廊庫銀九十七兩零,及贓物鈔貫俱被劫去,止有銀二百一十三兩四錢八分系庫子戴汶泗收藏回家,首出還官。陸續擒獲賊犯顏濟等二十名。
又查得都昌縣原無城池,聞賊入境,署印主簿王鼎,典史王仲祥,率兵迎敵,保守倉庫,俱不曾被劫。被賊殺死、淹死兵快居民段容等三十一名,焚燒劫掠居民共一千二百一十六家。
又查建昌縣原無城池,逆黨儀賓李世英等帶領賊兵三百餘名來縣,知縣方鐸,縣丞錢惠,主簿王鉞,同儒學教諭唐汶等見勢不敵,各帶印信潛避集兵。當被李世英將獄禁囚犯熊澄等八十四名盡行劫放,並無劫掠焚燒倉庫錢糧官民房屋。隨被方鐸陸續擒獲李世英等一百七十五名口,解報訖。
又查訪勘得安義縣新創,城池未完,被逆黨旗校火信等領兵到縣,將官廳燒燬三間,六房文卷俱被棄毀。知縣王軾因見賊勢眾多,退避集兵。主簿董國宜因男董茂隆投入寧府,懼罪逃走。儒學訓導陳仕端等亦隨縣官避出。其倉庫獄禁居民房屋俱不曾被焚劫。王軾同各官前後領兵擒斬賊共一千餘名顆,轉解訖。
撫回南康府各屬縣復業逃民一萬二千四百餘家。遵奉通行各屬,暫令管事及賑恤事宜,另行申請等因,各呈到稱會同各官訪勘相同。
臣等議得九江、南康府衛所縣大小官員均有守土之寄,俱犯失事之律。欲將各官通革管事待罪,緣地方殘破之餘,又系朝覲年分,無官可委更代,姑從權宜,暫行管事。其各府縣被害人民,並缺乏軍資,已於先取見在錢糧內量數查發,前去賑給外。
參照九江地方當水陸之沖,據湖、湘之要,朝廷以其控帶南圻,屏蔽江右,實為要地,故既有府衛之守,又特為兵備之設。其城池三面臨水,地勢四圍險固,平時守備若嚴,臨變必難驟破。各該守備官員安於承平,寬縱軍土,雖預知賊報,而倉皇無備,及一聞賊至,而望風奔走。指揮劉勳除監守自盜官錢外,與李泮等棄城先遁,致賊殘破。知府汪穎,推官陳深,知縣徐志道等,因見守戰無兵,亦各懷印逃難。百戶白升等一印不保,安望守城。副使曹雷職專兵備,防守不嚴,雖城破之日,偶幸不與,而失事之責,終為有因。
再照南康地方固稱土瘠民稀,然亦負山阻水,雖新創之城尚爾修築未完,而守土之職惟當效死勿去。該府知府陳霖,同知陳祿,通判蔡讓,星子縣主簿楊永祿等,畏縮無備,逃難棄城。湖口、建昌二縣知縣章玄梅、方鐸聞賊先遁,致殘縣治。安義縣知縣王軾,賊黨在境,不知先事之圖,後雖有功,無救地方之變。彭澤縣知縣潘琨,都昌縣主簿王鼎等,印信倉庫雖獲無虞,而都昌被賊殺死兵快,彭澤被賊燒劫居民,失事之責,亦有攸歸。星子縣縣丞曹時中,安義縣主簿董國宣,一則脫逃不首,一則縱子投賊。至於各該府縣首領儒學倉場局務等官,雖無守土之責,俱有棄城職之罪。
以上各官,求情固有輕重,揆義俱犯憲條;雖有後獲之功,難掩先失之罪。又照近年以來,士氣不振,兵律欠嚴,蓋由姑息屢行,激勵之方不立,規利避害者獲免,委身效職者難容,是以偷靡成習,節義鮮彰。伏望皇上大奮乾剛,肅清綱紀,乞敕法司參詳情罪輕重,通將各官究治如律。雖或量功末減,亦必各示懲創,庶有作新之機,足為將來之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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